何氏闻言一愣，怔怔地看着沈韵昕。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。自从十五岁时嫁给姜老四，她像个仆人一样伺候他生活起居，包揽了所有农活。但这些年来，无论她如何努力，如何乖顺，家里的日子仍是一天不如一天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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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姐，你肥来了？”是稚嫩的奶娃娃声音。
沈韵昕低头看去，才发现立在门后不到沈韵昕大腿的三岁女娃，姜风棉。
小家伙瘦瘦的一小只，衣服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，头发也乱成一团，全身只有水灵灵的眼睛有些鲜活生气。
沈韵昕蹲下把小风棉抱了起来，她给小姑娘擦了擦口水，“怎么就你一人在家？”
小风棉指了指成30度角歪斜的土灶房。
沈韵昕循着小姑娘的手指看去，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踩着板凳，两只手握着勺子在锅里搅动着。
姜长顺？
看着姜长顺脚下那个扭来扭去的竹凳，沈韵昕赶紧把小风棉放下，快步走进灶房，把姜长顺抱到地上。
“阿姐，你回来啦？”姜长顺拿着有他脸大的木勺，笑得很开心。
沈韵昕：“怎么就你们在家，爹娘呢？”
姜长顺tຊ用手袖抹了把鼻涕，道：“娘和哥下地了，爹去郡城买药去了，我带着妹妹在家做饭。”
沈韵昕看了眼锅里黑乎乎的汤汁上飘着的野菜叶，又看了眼满脸欢喜的姜长顺，心里忽然有些疼。
“这汤煮的可以了，你还要做什么？阿姐帮你。”沈韵昕说道。
姜长顺：“没有了，这菜汤就是午饭。”
沈韵昕咬了咬下唇，把姜长顺手里的木勺接过来放在灶台上，牵着他出了屋。
三人坐在正屋门前，沈韵昕把小布包拆开，从里面拿出两个饼，给身旁的两小只一人一个，“吃吧。”
小风棉用刚长齐的小乳牙咬着饼子，小口小口地吃着。
姜长顺则是把饼子放在怀里，“等娘和哥哥回来一起吃。”
沈韵昕揉了揉长顺的脑袋，“吃吧，阿姐给娘和长泽都留着呢。”
姜长顺这才把饼子从怀里拿出来，大口大口地吃着。
沈韵昕看着姜长顺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的一条条青紫痕迹，皱了皱眉，“爹又打你了？”
姜长顺吃了饼子，默默垂下了头。
“你刚刚说爹去郡城买药，家里谁病了吗？”沈韵昕问。
“没人生病，爹说买能让山里的猎物睡着的药。”姜长顺嚼着饼子，说道。
沈韵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“那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“爹每次去郡城都是吃了晚饭才回。”
沈韵昕不再问了，两只手夹住小风棉的咯吱窝，把她抱在怀里，又从小布包里拿出在家准备好的小布条，给小家伙扎起了头发。
不一会，院门再次被打开。
姜长泽和何氏回来了。
十岁的姜长泽看见沈韵昕的那一瞬，直接喊出了声，但正在换牙期的他说话漏风，“阿姐”唤成了“阿爹”。
背着背篓的何氏看到沈韵昕，直接怔住了。
直到沈韵昕起身，略有不自在地喊了声“娘”，她才堪堪回神。
“哎！”何氏重重答应了一声。
沈韵昕把小布包里的饼子递给姜长泽，自己拉着何氏到屋里说话。
“娘，我爹是不是最近又去赌了？”
何氏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，“崔猎户给的礼钱都让他拿走了，连那包大米都被他贱卖当钱使了。”
沈韵昕虽早就猜到了，现下听何氏说出来，仍是十分气愤。
“娘，你还想跟我爹过吗？”沈韵昕问。
何氏闻言一愣，怔怔地看着沈韵昕。
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。
自从十五岁时嫁给姜老四，她像个仆人一样伺候他生活起居，包揽了所有农活。
但这些年来，无论她如何努力，如何乖顺，家里的日子仍是一天不如一天。
丈夫是个赌鬼，动辄打骂，她和孩子都成了他嘴里的扫把星。
不跟他过了吗？何氏思索着。
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，孩子还那么小，该怎么办？
“我、我……”何氏刚开口说了一个字，眼泪就像珍珠似地，一串串地往下掉。
沈韵昕轻叹一声，安慰道：“娘你别哭了，我知道了，以后不问了。”
何氏用袖口擦了擦脸，强装欢笑，“别担心娘，我已经习惯了，娘现在就想着把长泽他们拉扯大就行了。”
说着说着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淌：“风禾，你现在过的怎么样？崔阿福对你好吗？都怪娘没本事。”
“娘，我挺好的，阿福对我也很好。”
何氏温柔地看着做妇人打扮的女儿，算是心里多了些安慰，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
沈韵昕又问了何氏姜老四买药的事，何氏的回答和姜长顺差不多，但沈韵昕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临走时，沈韵昕给了何氏二十个铜板，让她藏起来，等货郎来的时候，悄悄换些吃的给弟弟妹妹们。
何氏推攘着不愿拿，她觉得把沈韵昕嫁给傻子已经是对不起她了，如今还要让她拿夫家的钱接济家里，若被崔阿福知道了，夫妻再好的感情怕也是会生分的。
然而，忽地“吱呀”一声门开了，何氏条件反射似地把铜板藏在身后。再打眼一看竟是小风棉，才后怕地长出了一口气。
沈韵昕看在眼里：“娘，你收下吧，风棉太瘦了。”
顿了顿，又道：“以后，若是我爹不在家，你就让风棉和长顺去我那吃吧。”
何氏正犹豫着，沈韵昕起身说该回去了。
何氏和三个小家伙送沈韵昕到村口的大路上。
告别了几人，沈韵昕路上思索着，她大概理解了为什么原主一心要嫁清河郡守，这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没有希望没有盼头的日子，确实很窒息。
只是，原主选了一条最快也最极端的路。
收益总是和风险并存的，这样一条路，最后的结果就是，你的命拿捏在别人手里。
快到小河村，沈韵昕收回思绪，她要去找李明翠帮忙，准确的说是去找李明翠的男人帮忙。
晚上姜老四回来，沈韵昕要送他一份惊喜。
然而，到了李明翠家里，沈韵昕被告知他男人去几十里外的砖窑厂烧砖去了，最快也要七天才能回来。
李明翠问她要不要让人捎个口信，把她男人叫回来。
沈韵昕忙说不用，又寒暄了几句，便回家去了。
她低着头思索，还能找谁呢？
她不是没想过崔阿福，但这次任务对台词功底要求太高，崔阿福还停留在幼儿园的单词句阶段，很容易露馅。
要不她自己上吧？
沈韵昕计划着，没注意身侧落了个人影。
“夫人，小可给你送牌位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