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新上热文大院春秋在线阅读-田娜许大民叫田娜许大民的小说(大院春秋)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
编辑:xiaohua更新时间:2023-11-17 12:19
大院春秋小说完整版
大院春秋全集目录(田娜许大民)完整版,文笔细腻优美,情节生动有趣,题材特别新颖,很好看的一篇佳作,作者对人物心理描写的非常好,小编为您带来本小说很值得一看哟。
作者:田娜 状态:连载中
类型:穿越重生
许大军跑到刘大妈的跟前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儿。 刘大妈指指自己家的房顶说:“广播上说,这几天要下大雨,抽空你帮我拾掇拾掇屋顶,老漏雨。” 给邻居们收拾屋顶,许大军熟门熟路,打个响指说:“得嘞,这就拾掇!” ...
精彩章节
一列火车在夜幕中疾驰而过,汽笛声划破夜空。
车厢里,有的知青在座椅上睡着了,有的在激动地说着什么。
几个小时后,车厢喇叭里传出广播员的声音:“旅客同志们请注意,旅客同志们请注意,请大家携带好随身行李,准备下车!”
车厢里一阵骚动,知青们各自背起行李,做好下车准备。
天亮了,晨曦驱散薄雾,照亮了和平里大院。
邻居们走出家门,互相打着招呼,各自忙碌,一派生活景象。
许福祥和彭三走向大院门口。刘大妈捏着几张钱追上来:“福祥,这些天的买菜钱……”许福祥摆摆手说:“月底一遭儿算。”“老是沾您的光……”刘大妈把钱揣起来,拉着许福祥的胳膊说,“福祥,大嫂不白沾你光,赶哪天,大嫂给你说个媳妇。”许福祥笑道:“哟,您可别提六月她妈,我俩呀,没戏。”
“咱不提她,她给你起外号,我这里生着她的气呢。福祥,我娘家有个二姐……”
“嘿,我说大嫂,您都七十多了,您二姐得有多大呀?”
“哎呦,可也是,”刘大妈笑得满脸褶子,“不怕,不怕,大嫂再帮你踅摸一个呗。”
“大嫂,您请回,回头我去看看我大哥,喝两盅。”许福祥冲刘大妈挥挥手,心说,您除了会送干巴人情,还会啥?许福祥知道,自己家的三个孩子在刘老太太的身上没少出力。刘老太太一直没有工作,刘老头常年有病卧床,许大军从十几岁开始就帮他家干些粗活儿。许大军上班之后,许大民又接上了,就像老刘家的长工。每当许家做了好吃的,许红霞总是挑最好的给刘老太太送过去,因为这院儿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许红霞,只有刘老太太说她好,她感恩她。
许福祥走到大门口,对彭三说:“三哥,燕子还常来这边看你吗?”
彭三点点头:“常来,顺不过劲儿来呢,还拿我当她老公公。”
“彭涛也真是的,不就那点事儿嘛……是,这种事儿谁摊上也不好受,可是他也不想想,燕子那时候也不认识彭涛,谈恋爱,谁能保证把握住了?”
“燕子那事儿也太丢人了,加上彭涛从小就内向。”
许福祥边走边说:“得空你说说彭涛,燕子多好的一个姑娘?”
彭三叹口气道:“我也见不着他。燕子说,她去省城找过他,找不着,故意躲着呢……这小子啊,连我也躲。”
“你这个儿子是不是脑筋有问题?”
“上学的时候就有人说他是个书呆子……唉,随他去吧,只是苦了燕子。”
“既然离了,燕子就别去烦心了,不缺鼻子不缺眼的,再找一个嫁了呗。”
“我劝过她,她说,她这辈子放不下彭涛。”
“那她当初就不该答应离婚。”
“谁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弄的?那天我跟燕子说,要不你去找找当初给你怀上孕的那个人,她说,那人参加建设兵团去了青海。”
“造孽啊……”
“红霞跟那个小偷……”彭三拍一下自己的嘴巴,“你看,我又说错了。我是说,红霞跟小那两个怎么样了?”
“不怎么样。”许福祥说完,甩开彭三出了大门,心说,彭三,你什么破嘴呀,哪壶不开你提哪壶。
许红霞和那五洲站在向阳理发店对面的一棵树下说话,不远处,跨坐在自行车上的许大军在看着他们。
许红霞说:“我二哥走了,我感觉心空了一下。以前我跟人使性子,总有我二哥撑腰,现在我……”
那五洲拦住话头:“不是还有我呢嘛。”
许红霞撇撇嘴,想说什么,那五洲摆摆手说:“我承认我没大有男人气概,你二哥又走了,以后你把性子收着点儿吧,别惹事儿。”
“这不正收着嘛。”
“其实收不收的也没啥了,冯国庆不是也走了吗?”
“他走了,你高兴了吧,终于没人再跟你抢我了。”
那五洲腆着脸嘿嘿:“你看,我的话还让你给说了。”
许红霞摇摇手说:“不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了,说点儿正经的。你不是没有工作吗,干脆跟着我去向阳理发店学学理发,将来咱俩一起开个理发店。”那五洲矜着鼻子说:“我就这点儿追求啊?”许红霞白一眼那五洲:“这追求还小?你看看满大街哪有一个自己开的买卖?”那五洲笑道:“可这理发店也忒……”
“小瞧理发店了吧?我跟你说,我是很有眼光的。现在生活好了,人们都注重个人形象了,理发、烫发,南方美容店都开起来了……”
“旧社会咱这边还有藏春阁、怡红院呢,你咋不开个?”
“怡红,啥院?”
“就是窑子铺。”
许红霞伸手去打那五洲,手被那五洲抓住,身子顺势被那五洲搂进怀里。
许大军骑车过来,一把扯开许红霞,指着那五洲的鼻子,厉声道:“耍流氓?看看我是谁!”
那五洲知道许大军不会打他,但向来以情场高手自居的他明白,女人都有那种天生出自母性的保护欲,故作害怕地躲到了许红霞的身后。
果然,许红霞护住那五洲,瞪着许大军:“大哥,你干嘛呀,赶紧上班去。”
许大军拽开许红霞,一把扯过那五洲:“那五洲,我告诉你,谈恋爱可以,动手动脚不行,我妹妹不是那样的人!”
“大哥,你说谈恋爱可以,那我就有话说了,谈恋爱搂搂抱抱不是很正常嘛。”
“你回家问问你妈,她谈恋爱,还没结婚的时候让不让你爸抱?”
“哎哟大哥,你,你你……你的思想还真需要拨乱反正了,这都什么年代了?”
“什么年代也得讲究!”
“嘿,我这还成不讲究了……大哥,你小时候是不是得过大脑炎?”
许红霞捡起半截树枝,猛地抽向那五洲:“我打死你!”
那五洲肩膀上挨了一树枝,见许红霞又举起树枝,急转身,撒腿就跑。
随着一声列车靠站的汽笛,火车缓缓停下。
车厢门打开,知青们纷纷跳下车厢。
欢迎群众打着各色旗子,呼喊着欢迎口号。
几辆写着“高桥公社”、“元茂公社”、“玉碗公社”等字样的卡车等在火车站广场对面的马路上。
半小时后,一辆满载知青的卡车在崎岖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驶。
连绵起伏的大山,郁郁葱葱的树林。
成片的竹林和芭蕉林从车边掠过。
冯国庆振臂高呼:“当真是一个广阔天地啊!”
知青们情绪激动唱起歌来:“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,穿好军装拿起武器,共青团员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,万众一心保卫国家,再见吧亲爱的妈妈……”
许大民张开双臂,兴奋地:“云南,我来啦——”
一群鸟被惊飞,扑啦啦掠过卡车上方。
冯国庆学电影《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》的台词:“马里士,送他们到解放区去,你们可以唱着歌走,德国人已经下了命令,任何人也不敢阻拦你们的!”
一个面皮黝黑,长相憨厚的中年人站在一个写着“元茂”字样的石碑前冲着卡车招手。
卡车停下。
领队的从驾驶室里跳下来,拍拍车厢:“同志们,都下来吧。”
知青们纷纷跳下车。
领队的指着眉开眼笑看着知青们的中年人,对知青们说:“这位是你们要去插队的黄连大队党支部书记,阿福。”
阿福指指远处的大山:“村子在那边,大家跟我走。”
许大民望一眼连绵起伏的大山,问阿福:“远不远?”
阿福笑着说:“说远也不远,说近也不近。这不,你们已经坐了半个钟头的车了,再步行三个钟头的山路就到了。”
冯国庆故作夸张地惊呼一声:“什么叫与世隔绝?这就是!”
打着旗子的许大民和阿福走在前面,冯国庆和山子等十几个知青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。
山子脚下一滑,差点摔倒。
阿福扶一把山子:“小心摔下去,几百米深呢。”
冯国庆看看手表:“这都走了三个多小时了,还有多远?”
阿福指着前面的一道山梁:“转过那道山梁,后面就是。”
许大民问阿福:“书记,黄连村有多大?”
阿福摆摆手说:“以后不要叫书记,叫大叔就行。咱这村呀,现在不叫村了,叫生产大队,分三个生产小队,大队里有一台拖拉机……”
冯国庆站住,指着前方:“还真是说啥来啥,看,拖拉机!”
前方不远处,一个裹着印花头巾的姑娘在一辆拖拉机前一次次地摇着摇把。
阿福跑向拖拉机:“阿彩,拖拉机又坏了?”
阿彩丢下摇把:“冷不丁就不听使唤了……”
许大民走过来,抓起摇把,摇一下,听听发动机声音,卸下背包,挽起袖子,抓起地上的工具。
阿彩惊喜地看着打开拖拉机头,动作熟练的许大民:“你会修拖拉机?”
冯国庆冲阿彩一笑:“怎么,你不信他的技术还是怕他管你要修车钱?瞧好吧,他汽车都会修!一会儿修好了,你拉着我们进村就行。”
许大民直起腰,拍拍拖拉机头,把摇把递给阿彩:“好了,你再试试看。”
阿彩摇动摇把,发动机轰地一声转动起来。
围在拖拉机旁的知青们热烈鼓掌。
阿福冲许大民竖起大拇指;“小伙子,在行。”
阿彩坐到驾驶位上,朝着正在用树叶擦手的许大民一个劲地笑。
许大民不解地问:“你笑什么?”
阿彩收住笑,拍拍方向盘,向知青们一挥手:“上车,我就是来接你们的!”
拖拉机在路边停下,阿福招呼知青们下车。
阿彩朝许大民一笑,猛踩油门,拖拉机拐进一旁的院子。
阿福带领知青们往大院前面的一块空地走。
空地上聚集着一些村民和几个老知青。
冯国庆看着正在敲锣打鼓的村民们,兴奋地对许大民说:“老乡们真够热情的,这整个就是解放军进城的待遇嘛。”
一个黑大个走过来:“阿福叔,辛苦你了,你给大家讲两句话吧。”
阿福拍着巴掌说:“大伙儿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吧?”
冯国庆看一眼空地上摆着的几张长条桌,惊喜地问阿福:“欢迎宴是不是提前预备好了?”
阿福点点头说:“嗯,大伙儿凑合着吃。”
知青们呼拉一下涌向长条桌。
几个村民陆续将饭菜端上桌。
黑大个用饭盒拍一下桌子,大声说:“抓紧时间吃饭,别拖拖拉拉的!”
冯国庆瞥一眼黑大个,嘟囔道:“这人谁呀,凶了吧唧的。”
山子盯着黑大个的脸看了半晌,突然跳起来:“高天……哎呀,天哥!我,是我呀,我是小山啊,八厂宿舍,咱们住一个院儿的!”
高天扫一眼山子:“知道你来了,先吃饭。”
山子兴奋地对正在看着高天的许大民说:“我邻居,刚才差点儿没认出来!他黑了也瘦了,在家的时候不这样,哎呀,真想不到,他竟然在这里……”
冯国庆兴奋起来:“对呀,我见过他,他跟我姐是小学同学,跟大军哥也是。”
许大民按一把冯国庆的肩膀,走向高天:“天哥好,我叫许大民,我哥许大军,你俩同学……”
高天剑指一横许大民:“少拉近乎,给老子滚回去!”
许大民一愣,脑海中忽然出现杜龙的影子……这人莫非是杜龙的人?
欲火难耐(2)
一个穿军便装的瘦高个走过来,拍拍巴掌:“你们这批新兵蛋子以后要注意点儿,阿天是咱这个青年点的组长,要是惹他不高兴,够你们喝一壶的。”
冯国庆看着瘦高个:“您是军代表吧?”
瘦高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:“吃饭吧。”
高天拍拍手:“大家刚来,对当地情况不了解,下面请刁参谋长给大家介绍一下!”
瘦高个走到空地上,挺挺腰板:“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云南的天气!云南的天气分为旱季和雨季,一到雨季,屋里灌水,床上都长蘑菇……”
高天捡起一块坷垃砸向瘦高个。
瘦高个躲过坷垃:“咋了?”
“你不会好好说吗?”
“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嘛。算了,当着新人的面,我不跟你一般见识。”
冯国庆问许大民:“他不是参谋长?”
许大民刚要说,一个戴眼镜的胖子凑过来,笑着说:“大家别当真,组长耍他呢。他叫刁勇,外号刁德一,京剧沙家浜里,刁德一不就是个参谋长嘛。”
冯国庆笑道:“好家伙,再有个胡司令就齐活儿了。”
胖子跟着笑:“我的外号就是胡司令,我叫胡忠,胡司令这外号是我们这帮老知青闲着没事儿取乐呢。”
刁勇接话道:“其实我以前的外号不叫刁德一,叫诸葛锃亮。”
冯国庆一怔:“诸葛锃亮……是诸葛亮吧?”
胡忠坏笑道:“刁参谋长比诸葛亮可聪明多了,锃亮嘛。别的不说,就说咱村这轮胎厂,没有老刁,开不起来……”
一个叫万茜的女知青在远处喊:“阿天哥,出事儿啦!”
高天指指万茜:“别一惊一乍的,出什么事儿了?”
万茜急得直跺脚:“我们房上的油毛毡被风掀掉了……”
在女知青组,许大民看着屋顶掀开的一个小口子,对刁勇说:“这也没什么呀。”
“万茜就这样,地上掉下一根针,她也能说震得她耳朵疼。”
“这房子也确实不结实。”
“就这条件。知青房都是我们自己盖的草房,墙皮经常掉。”
胡忠插话道:“嗯,勇哥心善,没事儿就来帮女知青糊墙。”
刁勇矜持地抬抬下巴:“革命友谊嘛。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,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……”
冯国庆端着一盆和好的泥浆,跟在万茜的身后进来。
山子迎住冯国庆:“给我吧。”
冯国庆偷瞄一眼万茜,躲开山子:“细活儿,我来吧。万茜,你的床在哪儿?”
万茜一怔:“你知道我的名字?”
冯国庆把装泥浆的盆放到地上,伸出手,一本正经地说:“刚听说的。自我介绍一下,鄙人冯国庆。”
万茜不跟冯国庆握手:“先干活儿。”
冯国庆在屁股上擦一把手:“嘿,这是嫌我脏呢……”
万茜朝山子伸出手:“刚才忙,也没来得及认识一下。”
山子轻轻握一下万茜的手,红着脸说:“我叫杨山子,”指指许大民,“这是许大民,他在家行二,我们都管他叫二哥。”
万茜向许大民伸手:“二哥好。”
许大民把刚伸出来的手缩回去,说:“万茜,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方人。”
万茜点点头说:“杭州的。”
冯国庆献媚地接话:“我就说嘛,一看就是江南女孩,这么娇小,能吃得了苦?”
“家里人不让我来当知青,是我自己来的,我就是要到农村来锻炼一下自己。”
阿福进来,对高天说:“阿天,通知大家休息一天,后天就一起出工。”
许大军在锅炉房里指点周建国怎样控制锅炉水温,赵大红招呼许大军出来,开口就是一句:“你知道世上有三大难这一说吗?”
许大军不解其意:“不知道啊,哪三大难?”
“上天难,入地难,借钱难。”
“你是不是遇上难事儿了?”
“不是我个人遇上难事儿了,是……啊,当然,我个人也有点难事儿,我先说说我个人的难事儿吧。”
“是不是要跟我借钱?”
赵大红叹口气道:“大军,我知道你过得也难,可是我……这么跟你说吧,我丈母娘是农村户口,医药费没地儿报销,已经欠了医院三千多了……唉,我把咱澡堂的人都借遍了,再也不好意思开口了。亲戚朋友也都借遍了,也都……大军,你的难处我知道,不过我知道你家老爷子有钱。我听说他卖菜一个月能有个好几百块钱的进账,这不我就……大军,本来我想直接去找你家老爷子,这不又张不开嘴,我这厚着脸皮过来找你看看……唉,我是真的没有法子了。”
许大军摆摆手说:“你看你这一通啰嗦,多大点事儿?”
赵大红眯眼瞅着许大军:“你要帮我去跟老爷子借借?”
“我有,不过不多,三百。本来我是想等冯六月生孩子用的,你着急用,一会儿我去银行给你提去。刚才你说还有难事儿?”
“这不现在有不少人家都用上土暖气了嘛,在家洗澡也方便,还有就是南方过来不少电热器,咱这澡堂来洗澡的人就少了……”
“这我知道呀,也不能关张是不是?”
“咱是大集体单位,我看早晚得……”
许大军打断了赵大红:“就算关张了,我是国家工人,国家也不能不给我安排别的工作吧?再说我有手艺,饿不死我。”
赵大红叹口气道:“搪瓷厂粉刷活儿的工钱还没结……”
许大军无所谓地笑了笑:“不怕,就算不结,我也不吃亏,权当是练手艺了。”
许福祥和许红霞在吃饭,那五洲从门口探进头来,干笑道:“吃着呢?”
许红霞招呼那五洲进来一起吃,那五洲搓着手进门:“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……”
许福祥端起那盘红烧肉,走出门去。
许福祥站在许大军家的门口,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,里面传出魏文和冯六月的争吵声。
许福祥看一眼手上端着的红烧肉,后退两步,蹲下,盯着许大军家的房门。
想起许大军从小到大跟着自己受的那些苦,许福祥的鼻子就像灌满了老陈醋,他感觉自己对不起许大军,一股巨大的内疚涌上心头,唱戏一般哭出了声音。
许红霞跑过来,拽着许福祥就往家走:“红烧肉,我哥捞不着吃,你瞅魏文那张大嘴。”
许福祥进门,把红烧肉放到饭桌上,那五洲的筷子早就等在那里了。
许福祥没好气地瞪一眼狼吞虎咽的那五洲:“慢点儿吃啊,别噎着。”
那五洲摆摆手,顾不上说话,吃相就像一头猪。
许红霞看着那五洲,眼圈红了:“爸,五洲自己一个人过日子,饥一顿饱一顿的,以后晚饭就在咱家吃吧。”
许福祥不吭声,闷头吃饭。
那五洲用手背抹一把油卤卤的嘴:“叔,我现在没钱,等我有钱了,天天带块猪肉来。”
许福祥把身子转向一边。
许红霞有点不乐意了:“爸,您是不是不欢迎五洲?您放心好了,他吃的是我那一份,我现在也挣工资了。”
许福祥皱皱眉头,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,丢下筷子,走出门去。
许福祥蹲在石凳上,望着黑黢黢的天,唉声叹气。
许大军走出家门,走到许福祥的身边:“爸,起风了,回家吧,别着了凉。”
“你吃饭了?”
“没吃,六月跟魏文怄气,拐带我也难受。”
许福祥叹口气道:“这日子都是咋过的啊……大军,咱都忍一忍,车到山前必有路,总有撂下挑子的那一天。”
许大军忽然问:“那五洲是不是经常来蹭饭?”
许福祥摇头道:“吃我倒是不怕他吃,可是你说他整天空着两只大爪子,到了饭点儿就来,比闹钟还准时,完事儿还得我刷碗,就这么下去,谁扛得住?”
“那天我说红霞了,她听不进去,中邪了简直是。”
“说实在的大军,红霞很小就没了妈,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我见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,可是……”
“那五洲也没您想的那么坏。”
“坏字能写脸上吗?万一红霞吃了亏,我这当爹的……大民要是在家就好了,说不听红霞,起码能把那五洲赶出去。”
“那不好,让红霞下不来台。”
“唉,咱俩呀,一个脾气,都是太老实了。可是不这样又能咋着,总不能整天把家闹得鸡飞狗跳……”
燕子走进院子。
许福祥看见燕子,摇着摇头说:“你三大爷也摊上了。燕子打从离了婚就神神叨叨的,没事儿老往这边出溜,唉。”许大军跟着叹了一口气:“说起来,燕子怪可怜的。”许福祥摇摇手说:“要怨,就怨她自己,谁让她在乡下‘胡作’的?”燕子走过来跟许福祥打招呼,许福祥“哎”一声,从石凳上下来,走了。
许大军问燕子:“你是来看三大爷的?”
燕子点点头说:“也不知道是咋弄的,顺腿儿了……大军,你和六月还好吧?”
许大军蔫蔫地说:“我俩呀,好不起来,我是人家的谁?”
“你俩不是两口子嘛……哦,对,假的。”
“刚才你那句话应该问魏文和冯六月还好吧,问成我了,是不是?”
“魏文和六月在屋里?”
“在呢,又‘打唧唧’,工艺流程了都。”
此时,魏文背着手站住窗前,满脸悲怆地朗诵:“千古江山,英雄无觅,孙仲谋处,舞榭歌台,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。”
冯六月拍拍桌子:“你有完没完?”
“斜阳草树,寻常巷陌,人道寄奴曾住,想当年,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……”
“如虎,如虎,如猪吧?”
“元嘉草草,封狼居胥,赢得仓皇北顾,四十三年,望中犹记,烽火扬州路……”
燕子进门:“哟,文哥,背诗呢?”
魏文冲燕子一笑:“嗯,辛弃疾的北固亭怀古,这首词豪壮悲凉,义重情深。”
冯六月哼一声:“燕子,你甭听他显摆。”
魏文拉长了脸:“我就奇了怪了,想当初你一听我朗诵诗,激动得浑身哆嗦,有时候眼泪还哗哗的流,现在你怎么这么烦呢,审美疲劳了这是?”
欲火难耐(3)
冯六月不理魏文,拉进燕子,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。燕子想哭又忍住,点点头说:“我还好……你就让文哥接着朗诵嘛。”
冯六月撇嘴道:“你乐意听你就听,我不稀得听他鬼哭狼嚎的。”
魏文冲冯六月翻了个白眼:“鬼哭狼嚎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吧?”
许大军进门,指着魏文说:“牛不喝水,你不能硬摁着脖子强灌吧?你说你不就是会背几首诗嘛,整天显摆个啥呀。”
“背诗?本人还会作诗。”
“你行,你大文学家,你还大诗人,这行了吧?”
“诗人是一般人能做的吗?诗人是令人仰望的,岂是尔等胸无点墨之人所能赶超的?想要做个诗人,你得先立志啊兄台。”
“我要让你给愁死了……”
“刚才这首诗……啊啊,不是诗,是词,诗与词是大有不同的,想不想听我给各位科普一下呢?”
“好呀!”燕子鼓一下掌,刚要说话,看到冯六月耷拉着脸,吐个舌头,悄悄出门。
燕子走出许大军家,往彭三家的方向走了几步,站住,迟疑片刻,走出和平里大门。
许红霞走出家门,看到宝英走进院子,迎住了她。
宝英将一件中山装递给许红霞:“你二哥的衣服做好了,得空你给你二哥送过去吧。”
许红霞接过中山装:“太远,去不了。也不知道我二哥哪年哪月才能回来救我,我爸整天嫌乎我……”
此时,许大民、冯国庆、山子等知青坐在一片橡胶林边说话。
有人在林子深处唱歌:“纵然游遍美丽的宫殿,享尽富贵荣华,但是无论我到哪里,都怀念我的家……”
许大民侧耳听着歌声,鼻头开始发酸。
歌声在继续:“好像天上降临的声音,将我亲切召唤,我走遍海角天涯总想念我的家,我可爱的家……”
许大民在听歌的时候,魏文也在唱歌,他唱的是《祝酒歌》,一句“千杯万盏也不醉”被他唱得声如裂帛,吓得蹲在门口的小波狂吠一声,夺门而逃。
许大军用棉花堵住耳朵,准备给冯六月也把耳朵堵上,发现冯六月在一块布帘后面擦洗身子。
许大军背转身去,摘下塞住耳朵的棉花,想用魏文的歌声来压住冯六月擦洗身子发出的那撩人的声音,却发现魏文不唱了。布帘后的声音搞得许大军七荤八素,心乱如麻。冯六月明知道我在屋里,还洗澡,她什么意思呢?许大军开始胡思乱想……她莫不是想跟我“热闹热闹”?一时间,许大军浑身燥热不堪,就像吞了炭火,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鬼差神使般竟然脱光衣服躺在了床上。那一刻,许大军的心情无比敞亮,就像电影里抗联战士憧憬赶跑日本鬼子一样。
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,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……一声“嘿嘿”还没“嘿”完整,许大军的脸突然就烫得厉害,感觉自己不但卑鄙无耻还“不上讲究”。猛扇了自己的脸一下,许大军穿好衣服,在床头正襟危坐,不让这个肮脏的念头再来打扰。魏文的歌声又起:“今日啊畅饮胜利酒,明日啊上阵劲百倍……”
说来也怪,魏文声嘶力竭的歌声竟然压不住冯六月那轻如蝉鸣的撩水声,许大军的生理欲望不可遏止地膨胀。
许大军闭上眼睛,尽量去想那些伤心事儿,希望这些伤心事能浇灭欲火,让自己正经起来,没成想“小帐篷”却硬生生地支了起来。
不知何时,小波进来了。
许大军没有看到小波,藏在门后跟“小帐篷”展开激烈搏斗。
小波看着许大军,突然一声“汪汪”。
魏文推门进来,看见许大军的举动,一愣:“大军,干嘛呢?”
许大军浑身一颤:“啊,哦,我……我痔疮犯了,准备洗洗。”
魏文一笑:“干洗呀?”
“魏文,出去!”冯六月在布帘里面嚷,“没见我在洗澡吗?”
“为什么许大军可以在……”
“许大军,你什么时候进来的?出去!”
许大军巴不得冯六月发火,他也好趁机摆脱来自魏文的尴尬,应声窜出门去。
这一夜,许大军没有回去睡觉,在安建新家睡了,他感觉自己在魏文跟前的形象一下子全没了……
许大军不知道,这种事情,魏文不知在沙发上做了多少次,魏文甚至怀疑许大军早就看见了,只是心照不宣。
第二天一早,许大军正在安建新家门口跟安建新说话,刘大妈在远处招呼许大军。
许大军跑到刘大妈的跟前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儿。
刘大妈指指自己家的房顶说:“广播上说,这几天要下大雨,抽空你帮我拾掇拾掇屋顶,老漏雨。”
给邻居们收拾屋顶,许大军熟门熟路,打个响指说:“得嘞,这就拾掇!”
说完,许大军跑到院门后,搬着一架梯子走向刘大妈家的门口。
刘大妈嘱咐许大军小心点儿,许大军手脚麻利地登上梯子:“瞧好吧您!”
彭三出门,望一眼许大军,对正在看着许大军的许福祥说:“咱这院儿啊,还真离不开大军这么个热心人……”
“没见是谁的儿子嘛,”许福祥矜持地笑了笑,“他就这样儿,闲不着。”
许大军蹲在房顶上,边检查瓦片边移动。
刘大妈在下面指挥:“往西走,往西走……”
许大军踩着瓦片往西边走,脚下一滑,歪下房顶。
下雨了,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,冯六月在屋里给许大军热敷红肿的脚腕。
魏文拿着一瓶酒进来:“疼不疼?要不喝点儿酒吧,镇痛。”
许大军摆摆手说:“一会儿还要上班,不能喝酒……我说,你一个浑身力气的大老爷们儿,就这么在家闲着,你就不能出去帮刘大妈拾掇拾掇房顶?”
魏文讪笑道:“种庄稼我还行,修房顶我不在行。”
冯六月一哼:“他呀,逃避劳动,总有理由。”
“不是逃避劳动,是真不会。不说修房顶我不会,就说我昨晚喝了一宿的酒,腿没劲,万一上去了,腿哆嗦,也摔下来,落个半身不遂……”
“文哥,你闭嘴,这话不吉利。”
“怎么,禁言啊?毛主席说,要让群众说话……”
“您饶了我,我谢您不杀之恩。”许大军举起双手作投降状,哭笑不得,“我错了,我错了,以后我改。”
“知道错了就很好嘛,”魏文一脸得胜之喜,“知耻近乎勇,值得表扬。”
“知耻……哎,我说文哥,我哪儿还耻了?”
“你不耻吗?好好想想,先反思反思你思想深处的小资产阶级布尔乔亚……”
“啥亚?布尔……”
“包括那些不该有的淫秽念头。”
“我?淫秽?我……”
“你没有吗?”
冯六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,猛拍一把沙发:“魏文,你这么阴阳怪气有意思吗?你来,有话你冲我说!”
许大军实在是看够了冯六月和魏文斗嘴,起身要走:“下雨了,我得去我爸那边看看去,我家房子也漏雨,得拿盆接着。”
冯六月按住许大军:“我去吧,顺便跟许叔唠唠。”
“你别跟红霞‘打唧唧’……”
“红霞上班去了,刚才我看见她打着雨伞出门了。”
许大军“哦”一声,还想说什么,冯六月出门。
魏文接着给许大军热敷:“大军,你今天就别上班了吧,这一瘸一拐的,不雅。”
“一会儿我骑自行车去,单腿儿蹬。”
“周建国在你那儿干得还好吧?这家伙在农村那是出了名的懒汉,你可得注意点儿,别什么活儿都你干,他白拿工资。”
“他呀,比你强。”
“你指的是哪方面?”
“干活儿。”
魏文停手,叹道:“唉,你这脑筋啊……刚才这个话题就是关于干活儿的,我这刚说他是个懒汉,你居然……你呀,你就是想借机讽刺我几句。”
许大军笑道:“我还真没那意思。其实我刚才说的是,他比你懂道理。”
魏文瞪起眼睛:“他比我懂道理?你……行,他懂道理,回城都一个多月了也不来看看我?还朋友呢。”
“人家这正是懂道理的表现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他说了,他知道咱们之间的事儿了,不好来串门,怕你尴尬,这还不算懂道理吗?”
“你呀,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。他哪儿是怕我尴尬,他分明是……哎呀,此事那是相当之微妙啊。总之,你傻,我也傻。”
“我听不懂你这些半截子话……是,我傻,你说你傻在哪里?”
魏文摇摇头,叹一口气:“子非鱼,焉知鱼之苦……我为什么突然就爱上喝酒了?正所谓醉我今宵梦,解我万般愁。酒若醒了,心里可就亮亮堂堂的了,心亮堂了,所有的烦恼就都来了,如影随形,无法回避……记得我以前写过一首诗,其中有这么几句,容我再饮三升酒,就此消得万古愁……”
许大军打断魏文,斜乜着他说:“你愁啥?我才是真愁。”
魏文冲许大军撇撇嘴:“搂着心爱的睡觉也愁呀?”
许大军的心一堵,刚要反驳魏文两句,眼前忽然浮出昨晚自己“掏裤裆”被魏文看到的一幕,感觉臊得厉害,穿上鞋子,走到门口,把门打开。
外面大雨倾盆。
魏文讪讪地说道:“下大雨,正是饮酒赋诗的最佳意境。”
许大军关上门。
魏文走到许大军的身边,用肩膀撞一下许大军的肩膀:“大军,你起个头,我为你献上一首现代诗,表达一下我此时此刻的心情。”
许大军皱皱眉头,再次把门打开。
魏文侧脸瞅着许大军:“犹豫不定,进退两难……哎,我说,你是不是想上厕所?”
许大军苦笑着摇摇头,关上屋门。
魏文扳正许大军的身体,看着他的脸,一脸关切地说:“你是不是尿频?要不就让六月带你去医院查查,她跟妇产科的人混熟了……”
许大军指指魏文,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,忿忿地坐到了沙发上。
魏文笑了:“你看,又往歪处想。你呀,这纯属道德品质问题。”
生怕魏文提起昨晚那事儿,许大军摇摇头,故作欣赏地看着门外在风中乱舞的雨线。
“你倒是说句话呀?人家地下党被敌人灌辣椒水、上老虎凳不说话,那是保守革命秘密。你不说话,是不是对我提出无声的抗议?”
许大军转回头来,一脸苦笑:“文哥,我是真服了你这张嘴了。”
“你承不承认我说的都是心里话?你说你整天让冯六月搞得五迷三道……”
“你,你……”许大军的心一乱,“你这都是些什么话呀!”
“实话好说难听点,你承不承认吧?这话,换个角度说,就是你爱冯六月,所以她在你的跟前,你把持不住你自己。”